他侧躺在两个小孩身边,替他们捏好被角,将他们还挂在脸上的泪花揩去,隔着被褥轻轻拍打着催眠的节拍,幽香的铃兰沁人心脾,让做了噩梦的俩小豆丁渐渐稳定了情绪,复又沉沉睡去。他看着孩子们脸上酣睡的香甜,想到的却是宴会上另一个孩子心碎的悲伤。
曾经的许诺如同一个巴掌狠狠地扇到他的脸上,他无法否认直到宴会上见到对方,才想起自己在另一个家里还有另一个孩子,他也无法承认自己对那个孩子尽到了应尽的呵护和关爱,他不知道作为一个母亲应该如何去平衡他的爱,没人告诉他,而他也做不了主。
宴会一别他的心情始终都是沉重的,陪伴在身边两个小孩的时候想到的却是远在另一边的孩子是否如意,但看着两个小孩控诉自己走神时又觉得自己偏心,没有百分百照顾到每一个人身上。
家主看出来他的疲惫,提议去海岛度假,孩子交给本家照看,就两人,好好享受难得的婚后蜜月。车子启动的那一刻,他久违的感受到一股许久不曾体验过的雀跃。
他们只在海边呆了半天,其余时间全在预订的海景房里无休止的做爱。过于仓促和猛烈,躺在身下被男人一次次贯穿,因生育而受损的身子承受不住男人那么多的给予,面对他的求饶或是控诉男人都置若罔闻,只会在逼狠了的时候才稍微安慰着,要他再忍
忍,忍忍就好,只要保证再次受孕……
他忽然就明白了,三年期限快到了啊。
不在发情期内也不在受孕期里,即使生殖腔被强制顶开受孕几率也微乎其微,何况他还在离开前专门避开男人到药店买了避孕药吃。他望着在骄阳下波光粼粼的大海,起伏的海浪拍打着礁岩,一圈圈的白沫冲刷到岸边,辽阔宽广的海景让人由心地感到清爽自由,他本以为这次度假是难得的让他喘口气的机会,现在想想也不过自欺欺人罢了。
自从海边回来男人的情绪一直处于失落状态,每晚都患得患失,埋在他的怀里,像彷徨的小孩只有在母亲的怀抱里才能找到一丝安慰,絮絮叨叨,反复问他,是否爱他。男人是遵循了规矩得到了他,自然就失去了违反的底气,他有私心,只要对方答应,他便不想再管那所谓的家族,所谓的责任,如同浪漫小说那般带着他私奔。
可男人最终等来的是他的离开。
他放弃了最后的自由,因为他的爱已无法只忠于一人了。
第三任丈夫对他颇多言辞,毕竟经过两次倒卖的oga在外人眼里就是个用旧了的破烂货,要家族里最尊贵的alpha去碰他,实在是屈尊。但好在这个oga识大体,知道自己见不得人,呆在屋里很少走动,有些侍从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传闻许配给少爷的oga已经被接了进来。
除了新婚那次为了受孕两人有过肌肤之亲,其余时间几乎连面都很少见。男人在外面过着他原来的潇洒日子,他也十分安心呆在屋内,看着逐渐隆起的小腹,无言的情绪漫上心头。没有感情,只有任务,于他而言反倒意外的轻松。
怀孕后的oga对alpha的信息素格外的需求,何况因为激素的分泌对于性爱更是格外的渴望,这只能怪本能,他将存留着alpha信息素的衣物围绕着自己摆成一圈,仿若护身符般躺在圈里,一手玩弄着胸前红通的乳首另一只手向下伸进湿漉漉的股间,轻颤着睫毛,舒服的吟哦着,对于僵硬在门口的丈夫毫不知情。
毫不意外收到对方厌恶的眼神和嘲讽的话语,他懒得反驳,躺在床上享受着高潮后的余韵,等到对方夺过自己手里衣物尴尬离开后才悠悠起身走向卫生间清理,对方小他三岁,才刚刚成年,何必对他置气,他这里淡然处之,殊不知这一举动让娇宠的大少爷内心掀起轩然大波,此时的他正躲在自己屋内闻着衣服上残留的铃兰香自渎起来。
难产,最后只能剖腹,小腹上多了一道扭曲的疤痕,此后也绝无受孕的可能,孩子倒是一出生就哭得响亮。彼时还在读书的男人就这么当了爸爸,和当时的自己一样,抱着孩子双手僵硬,目光呆滞,看着婴儿皱巴巴如同小猴子的脸,只觉得好丑。
再无生育的可能于oga而言简直是噩耗,但对于他来讲反而是难得的解脱,他的负担已经够沉重的了,他有四个孩子,虽在不同的家里,但孩子只有他一个母亲。
尽管男人对他没有好感,百般挑剔,但对于自己的孩子倒是尽心尽力,忙着学业的同时还找出育儿书,边看边学边实践,伴侣没指望,但父亲一定是合格了的。他有意引导让孩子多亲近下对方,算是之前总结下来的经验,这样当他离开时也不会给孩子过多的伤害。
可惜哺乳这种事男人无法代替,不知是经验原因还是受孕期间饮食太好,生完孩子后的溢乳现象很是严重,稍有不注意胸口的布料就被浸湿,还散发着奶味,真是羞人。为此只能自己用吸乳器将多余的奶汁先吸出来存在一边,阻断药也要安排上,尽早解决这个困扰。
男人两手试探性地抚上那有些圆鼓的胸乳,软得像刚刚出炉的面包,因为哺乳而被婴儿吸得又红又肿的奶尖像是缀在上面的莓果,带着甜味,很是诱人。稍微使劲,那乳白的奶水便会从中流出,像是夹在里面的奶油被挤出,鬼使神差的,男人俯身含住一颗吮吸起来。
他们难得在不是发情期也没有在所谓“必须”的强制下做了一次。男人像是初尝禁果的青涩处男,每动一下都会问舒不舒服,喜不喜欢,疼不疼云云,做爱时能顾及到伴侣的感受固然是加分项,但未免也太羞耻了些,就像做实验在收集数据那般,他手背抵着嘴不住地喘息着,整个过程就像浸在温水里舒服得让人想要睡去,他生平第一次主动勾住男人的腰,配合着对方共同经历高潮的欢愉。
他喜欢看书,拜多年来不得出户所赐,常常一天可以读完一本,一周读下来的书大概比得过男人一年的总和,让刚有了想了解对方的念头的男人就被这无聊的爱好败没了兴趣,多无聊啊,天呐,怎么受得了,男人只能怪这该死的ao结契,才会让他对对方如此上心。
孩子学会走路后经常挂在他小腿上,双手一抱,小手一合,要是上前分开,准又开始哇唧唧地大哭起来。黏人精。他轻轻刮了下对方小小的鼻尖,小孩对他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,奶声奶气地叫着“抱”“抱”,男人刚上前想要搭手,立马大声嚷嚷起来,发出的噪音简直是魔鬼,他接过来后,又立马趴在肩上咯咯地笑起来,气得男人翻白眼。
男人找他的次数变多了,常常黏着黏着就搞到了床上,对付小的,还可以用哄,对付大的,简直是献身就义,事后清理,被对方抱进浴缸里清理,他注意到男人小腿处有一条肉粉色的疤痕,很浅,但长,像是刮伤,男人给他抹着头发,语气轻松,说那是小时候皮,参加宴会,从树上滑下来,被粗粝的树皮给刮的。
他捧了杯鲜榨的柠檬水,里面加了冰块,杯口点缀的有薄荷叶,从外观到口感都清清爽爽,嘴里的甜腻味消了大半,只是太冷,喝了还不到四分之一。庭院之大,他向来方向感不好,瞎转悠,看见一个穿着精致,但状态糟糕的小孩靠在景观树下呲牙咧嘴,划伤的小腿裸露在外,虽然只伤了表皮,但红愣愣一片,看着还是有些吓人。
冷敷镇痛算是他当时小脑袋里储备的全部医理知识了,以前每次受伤他都去刨冰箱,将储备好的冰块往伤口一压,直到钻心的疼痛转变成肌肉的僵硬,欺骗自己不疼不疼,就像欺骗自己被妈妈爱着一样,他将手里的冰镇柠檬贴在对方渗血的小腿上,对方表情夸张,手脚抽搐,那副滑稽样谁见了都会笑出声。
被男人的竹马找上门来可谓措手不及,对方虽然傲慢带着鄙夷但良好的家教让他保持着该有的礼数,专门避开孩子和旁人,找了个私聊的偏厅,说辞就很老套了,不要以为他爱上了你,孩子不过是为了完成家族的交代……他们从小长大,早在初中时就确定了心意……即使是bata,但ab也不是没可能……
没有波澜是不可能的,但就是这不断扩大的涟漪让他忍不住怀疑自己真的动心了吗?最开始的轻松感是因为只是任务,后来感觉对方像个小孩,而照顾小孩他可谓得心应手,现在被竹马找上门,他只觉得自己何其无辜,但孩子还是挺可爱的,看着一摇一摆像小企鹅般走过来求抱抱的小孩,他如是想到。
面对他的称得上漠视的平静男人由一开始的忐忑变为松气,像是发现新大陆般对他的兴趣浓度居高不下,以照料孩子为由,缠得很紧,实在是被烦到了,对方睁大眼睛一脸无辜样实在是让人……怎么说呢,只得把气往肚里吞。
到他走的那天,男人赖在被窝里圈着他的腰像撒娇道,我喜欢你,留下来好不好,他揉了揉对方柔顺的头发像安抚大型犬那般,心里想的却忍不住叹气,终究是个孩子啊,以为只要任性就可以得到想要的一切。
重新踏入时隔八年的宅门,他几不可闻地叹气,这个圈终于闭合了,随之而来的轮回也开启了。
他三十岁生日那天,男人们难得商讨一致,准备为他举办生日宴会,不多,就家里人,还准备一起拍个全家福,请了专门的摄像师,每个人都穿着考究,很是正式,他在主位,孩子们吵闹着要去挣能坐在他腿上的机会。
按理讲应该是最小的老幺,但双胞胎的弟弟被娇宠惯了,将走路都还蹒跚的幼子直接从他怀里扯出,丢在一旁,自己钻了进去。他的父亲冷着脸呵斥他,他也不以为然,还振振有词,说妈妈最爱他了。
最后是被哥哥给揪了下来,两个人又大打出手,惹得最小的那个害怕得大哭,场面极度混乱,吵闹声,呵斥声,哭声,嘈嘈杂杂,吵人耳朵,最大的那个站在最边上安静地看着这场闹剧,最后那张全家福上没有一个人是笑着的。
生日蛋糕很意外是只奶白的兔子,孩子们一致的选择,觉得可爱的食物吃进嘴里会更加美味,男人们殷勤地给他点着蜡烛,戴上皇冠,比孩子们都还积极地唱着生日歌,许愿这种骗小孩的流程,他本该不信的,但……双手合十,虔诚地希望老天能够听到他最后的乞求。
oga啊oga,脆弱无能的oga,生育是他的全部,是他的责任, alpha们索要着他的爱,孩子们汲取着他的爱,他被爱困住,即使从未想过挣扎对方那浓厚如墨的贪欲依旧将他吞没,若老天肯垂怜他,希望听听他最后的心愿吧,让这不幸的命运就在此终结,不要在牵涉到无辜的后代了。
这是他能为自己所爱的人奉献的最后的爱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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