渗出的鲜血越来越多,顺着燕北澈的关节缓缓流淌,滴落在地面上,溅起颗颗无声的血花。正如此时的燕北澈一样,内心如同滔天海啸席卷,但表面只能波澜不惊。现在的燕北澈,呼吸都十分困难,每次吸气吐气,仿佛有千万根尖刺狠狠的戳进他的喉咙,让他生不如死。
燕北澈第一次知道,原来情爱除了给人以快乐之外,竟然还会带来如此巨大的痛苦。这种痛,是深入骨髓的痛,痛到让人无法呼吸。他甚至觉得,与修炼肉身时所承受的痛苦相比,眼前的痛苦还要强之干百倍。
不然,他的心脏为何会抽痛的如此厉害?仿佛碎成了千万片一样。
燕北澈眼神复杂的望向那扇窗户,摇曳的烛火仍旧不知疲倦的燃烧着,在窗户上投影下了道道昏黄的烛火。
不知为何,燕北澈的眼眶竟然开始变得湿润。
他眼前的世界开始变得模糊起来。渐渐的,他仿佛看到那颗摇曳的烛火,微微颤动了几下之后,竟然兀自熄灭了。
就这样,燕北澈怔愣的站在原地,整个人一动不动,仿佛与这夜色融为一体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,他才从那种境界中缓过神来,视线也逐渐变得清晰。
当燕北澈看到,那原本燃烧的烛火不知何时已经熄灭时,他内心仿佛有某种情感,也跟随着那烛火一同熄去。
他似乎是接受了这个事实,夹杂着千万种情绪的眼眸最后一次看了一眼那扇窗户之后,艰难的转过身体,拖着早已疲软的身躯缓缓向前走去。
这一夜,就连燕北澈自己也不知道,他究竟是何时回到的住所,又是怎样从当时的情境中缓过神来。
他只知道,内心的某种情感,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。
一夜无眠。
翌日清晨,第一缕阳光穿过窗户,十分精准的照在了燕北澈的脸上。
他的双眼无神,视线一直停留在天花板上,整个人格外颓废,如同失去了生机的木偶一般,毫无任何生气。
就在那束阳光照进燕北澈的眼睛时,他下意识的抬起手来想要去遮挡。
昨晚发生的一切突然在燕北澈的脑海中涌现,千万种悲伤、痛苦、不甘的情绪交织,让他重新体会了一次生不如死的痛苦。
明明是清晨,但燕北澈却莫名其妙觉得,自己仿佛正身处一处深不见底的深渊之中四周暗沉的可怕,几乎伸手不见五指。他的心脏更是十分压抑,沉闷的感觉涌上心头,就仿佛有一个无形的牢笼,正紧紧的将他束缚在内。
连续深呼吸了几个循环过后,燕北澈才渐渐从那种室息的痛苦中缓过来。
他呆呆的看着窗外的天气,明媚的阳光美好的不像样,所有的生物都从黑暗中醒来,迎接着灿烂而又纯粹的清晨。
就在这一刻,燕北澈心里的阴霾似乎减弱了几分。
“北澈兄!”
就在此时,一道熟悉的呼唤从房门外传来。
紧接着,房门“砰”的一声被推开,张祁山的身影映入燕北澈的眼帘。
“往常只要我到你山头,你总能第一时间察觉到我的踪迹,今日是怎么了,我都在门外唤了你好几声了,也没听到你应一句。”
张祁山急匆匆的赶来,都还未曾看燕北澈—眼,便毫不客气的端起桌上的茶杯,将里面隔夜的茶水一饮而尽,毫不在乎里面还残存着一些茶叶的碎屑。
那可是林仙子最喜欢的茶。
—瞬间,这个想法在燕北澈的脑海中闪现。
可是下一秒,他的嘴角便扯起一抹自嘲的笑容,不禁为自己这种想法而感到可笑。几乎每时每刻,燕北澈都在想念着林仙子,想念她清冷出尘的身影,想念她温柔而又夹杂着几分娇羞的神态,想念她赤裸裸在他身下婉转承欢的娇媚可她呢?
燕北澈突然轻笑出了声。
这下,一旁的张祁山察觉到了不对劲儿。
他好奇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燕北澈,发现后者双眼无神,整个人周围散发着一股颓废的气息,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疏离感。
更让张祁山不明所以的是,以往燕北澈都会非常在意自己的个人形象,甚至连衣衫都恨不得一天一换,但今日的他,竟然连胡茬都冒出了头。
“怎么了?何事搅扰的北澈兄如此心烦意乱?”张祁山有些好奇的问道。
燕北澈并未答话,他现在连张嘴说话的力气都没有,只是怔怔的望着窗外。
此时的燕北澈,在张祁山的眼里,纯粹一副走火入魔的样子。
以张祁山对藏北澈的了解,他在意的无非是实力境界罢了。但一时不能突破也是常有的事情,也不至于如此郁闷啊。如果每个修炼者都像他这般,那大家干脆相约一头撞死算了,还用得着修炼嘛。
深知此时开口细问也无效的张祁山,只得暗自偷偷打量着燕北澈。在发现后者虽然气息萎靡,但仙气涌动程度还是一如往常那般雄浑之后,忍不住暗自松了—口气。但是下一秒,问题就又来了,如果不是修炼的事情,那又是何事,能让如此坚强的燕北澈,变成现在这副模样?
张祁山的脑海飞速运转着,种种可能性齐齐涌现在他的脑海中。
但是思前想后,他还是不能理解,到底什么样的事情,才能让一个人在短短几日之内变得如此颓废。
忽然,张祁山脑海中灵光一闪,他像是抓住了什么似的,面露震惊的看向燕北澈。对,一定是这样没错!
在这修仙大陆上,除了绝对的实力以外,几乎没有什么能够让修仙者趋之若骛。但修仙者修炼的只是仙气,个人情感方面还是免不了落俗。如果说,除了对实力的追求以外,还有什么能够让修仙者性情突变,不得不提的便是,情感。想到这里,张祁山突然恍然大悟。
以他这些日子和燕北澈的相处,他可以断定,虽然燕北澈嘴上从来不提及感情,就连在他的逼问之下,也字字句句不肯说及个人的内心真实想法,但从种种细节观察,张祁山可以肯定的是,燕北澈一定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。
虽然张祁山从未见他与哪位女子产生过情感纠葛,也从未见他展现过对女子的兴趣,甚至整个人看起来对男女之事根本无欲无求。但张祁山深深的清楚,像燕北澈这样的人,可以用“不鸣则已,—呜惊人”来形容。换句话说,若是有一天他们把一枪真心付诸—位女子,那么即便是天崩地裂,也无法阻挡他们的感情。
而如今燕北澈这副样子,可不就是受了情伤的菱靡样儿嘛。
反应过来的张祁山,在燕北澈周围踱着步,一边用眼神打量着他,—边嘴里还不断发出“啧啧啧”的声音。
最后,还是燕北澈被他搞的烦了,瞥了他一眼后,嘴里说出几个字:“安静点儿。”
“你可终于说话了!”张祁山突然蹦到燕北澈床前,用打量怪物的眼神看着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