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罪恶系列 了了 6499 字 2023-05-07

[题记:我有罪,不可赦免,因为从未有过忏悔之意。]

锲子

黑发披散过座椅靠背,程零羽狭长双眼里沉寂着担忧,在屏幕上敲下一行字:

“找到他了吗?”按下发送键,信息在全球最先进的保密系统护航下传送到网络那端。

“没有。”简短的回应。

“我想是时候实行最后一套计划了。”

“不行。”闪烁的两个字透出断然。

“这次,你不能再阻止我。”

“你——”

不再看信息,伸手拔掉电源插头,屏幕啪的一声湮灭光亮,程零羽闭了双眼靠近椅背,许久不再动弹。

直到有人敲门,沉稳有力的三声,程零羽扬起嘴角:“进来吧,齐轩。”

齐轩,警方派来的卧底,程零羽在心底揶揄着,真是个幸运的小家伙,我一手创建的天网,就送给你吧。

一个月后,东南亚黑道交易网被警方一举破获,名噪一时的交易中间人程零羽逃亡,下落不明。

第一章

他记得那时七八岁光景,瘦弱矮小,抱腿弯坐在山穴里,蜷缩的身体麻木,四周泥石潮湿,虫蚁在身上肆意爬走。

被禁锢七天,只能透过洞穴铁栏触摸黎明时射进的阳光。

尚不能理解死亡时,就已经要面对。

太阳照亮半边天空,温暖柔光被霍然截断,他看见的黑影,像一把锋利剑刃手起刀落,斩得光华零落,行动迅猛矫健,似乎是眨眼工夫就站到了洞穴口上,居高临下笼罩了他整个世界。

“刺孥塔族人?”

自下看上去,斗篷连帽下男人下巴硬实,嘴唇干涸没有血色,缓慢煽动发出的声音低沉浑厚。

他点头,以前也见过外来人,但懂他们族语的倒是头一个。

“山神祀的祭品?”

他再次点头,看来这外来人不止懂他们的语言,连传统习俗都一清二楚。觉得有意思,就蠕动了身体向前挪动,最多巴掌距离,那外来人却退后了一大步,浑身充斥防备。

不理解的摇头,自己不是什么猛兽,毫无威胁力,更何况还被关在洞穴里。

外来人说了句他听不懂的话,转身离开,背上负着个青色帆布大包。

“你——”喊出这个字,嗓子已撕裂般疼痛,他靠吸吮湿泥过活,早因缺水失声。

外来人顿了下步子,却立刻走得更快。

他急了,大声喊道:“刺孥塔神有精骨金虫守着。”很多外来人,背负行装走进刺孥塔神的森林,被撕得七零八落。

低头喘息,嗓子里火烧火燎,咳嗽着吐出些痰水,混杂血腥甜味。

“小崽子,要我救你吗?”

他抬头,那外来人不知何时又回来了,蹲跪在洞口抬手掀掉帽子。

神对于他而言,从来只是虚幻,但如果真的有神灵,相信就是眼前这副模样,冷峻如暗夜,目色却是破晓的晨光。

“山神祀的祭品会被全族人以乱石围攻致死,没错吧?”

他点头,年年如此。

“要我救你吗?”

他摇头。

外来人冷哼一声,卸下背包从里面取出个古怪器具,嵌住铁栏用力绞下去,铁栏接连发生脆响,被截断拆下扔在一边。

那人将手伸进来,一把抓住他:“不要我救的,给我出来。”

被连脱带拽拉了出去,四肢霍然放开,适应不过舒展,全都麻木痛楚的抽搐不停。他眼睛瞪着正在欣赏他狼狈模样的外来人,低声警告道:“你会被我全族人追杀!”

外来人低头看着他,如同猎人戏弄垂死的猎物,似笑非笑道:“我展意怕过谁?”

我展意怕过谁?

说话的人神态倨傲,眼里的笑意冰冷——这副音容,突然如雾气一般消散远离。

“等——!” 程零羽猛然睁眼,手抬在半空,想要抓住什么,徒劳。按住额头重重吐了口气,木头发出吱噶声,吊在半空的灯泡晃来晃去。这船舱已不算太小,可对于不喜欢任何封闭空间的程零羽来说,还是让他陷入不愿回想的往事梦境里。

要不是昨天那场剧烈的暴风雨,就算被海风吹到发烧,程零羽也仍然会选择睡在甲板上。

拉开仓门,惊醒了倚靠着睡在门旁的少年战非——最后一个跟在他身边不离不弃的手下,几乎反射性握紧从不离手的短剑。

程零羽不由嘲弄讥笑:“在海上,你还这么防备着谁?”

战非尴尬站起来,习惯性垂下头,那一只完好的眼睛诚实流露着对眼前人的爱慕。

暴风雨洗涤得天空万里无云,晴蓝一片,程零羽抱臂立在船头,长发被海风撕扯着跳动,秀淡五官寂静无波,肢体修长,慵懒中自然带着魅惑,像悠远神话中的海妖若有若无的歌。

“落魄到要流窜海上,还跟着我不觉得委屈吗?”程零羽漫不经心对着递给他咖啡的少年微笑。

除去那份青涩纯挚的感情外,战非拥有同龄人不可比拟的成熟冷静:“如果不是老板您故意放任齐轩那个警察盗窃,您的天网仍稳操东南亚交易市场。”

程零羽抿了下嘴唇,似是无奈的戏谑调侃:“可我在逃亡时期还不安生,火上浇油偷了‘猎鹰’的伪钞印板,连最后的隐藏势力也暴露被剿灭得一干二净。”

“‘猎鹰’能这么快查到您,也是因为有人故意走漏消息。”

“那是谁放的消息?”

“是您自己。”

百无聊赖伸展下腰身,程零羽闭眼仰起脸,嘴角扬得很高,类似淘气孩童的得意:“那你知道我为什么做这些自掘坟墓的事?”

“不知道。”

“你不问?”

“我只听命行事就足够了。”

如果说外貌瑰丽夺目的程零羽像是海上太阳无遮无拦时撒下的光芒,那战非的沉寂冷静就是灿烂之下的孤独影子,只求随行,不敢有丝毫奢望。

程零羽转脸看着他,眼里却是不常见的冷色,漠然道:“那你会死。”

战非丝毫不感意外,仍然平静道:“因为你对我好,所以你要我去死,我立刻就去。”

“你错了,一个人如果真的对另一个人好,是绝对不会希望他为自己死。你要记住我这句话。”并不强硬的口吻,却流露出让人屈膝遵从的气势。

战非不知所措,怔怔说道:“可是我愿意……死而无怨。”

“那是你的忠心”,程零羽不再看他,目光延伸到海上远处,“但我宁可你对我是情义,那就为我活下去。”

战非突然直直跪下去,更像是倒在程零羽身前,肩膀颤抖如同被遗弃的初生小狗。

“明天这个时候船会抵达法国一个小型港口,我要你在一周内到达瑞士苏黎世的中央银行,把‘猎鹰’的伪钞板放进我名下的保险箱”,少年的悲伤,程零羽完全不为所动,轻笑道,“这是最后一件我要你做的事,不要搞砸了。”

说完转身正要离开,脚却被战非抓住,程零羽听到少年嘶哑的低声:“办完请让我回来……或者,在某处等候您调遣也可以。”

我跟定你了,不管去哪儿,做什么事,你不要妄想甩开我。

红润唇边溢出若有若无的自嘲和讽刺——尽管自己曾经的说辞听起来彪悍凶猛得多,实质却一样,都是失去自立和尊严的乞求。

程零羽轻轻啊了一声,拍着自己额头笑道:“差点忘了,战非,我已经查到你并非那个村里唯一的幸存者,你哥哥也活下来了,似乎现在的名头还不小,不枉你把剑看得比性命还重要,它是你们兄弟相认的凭证。”

紧抓着他的手松动了,战非仍然跪着,腰身慢慢挺直起来。

程零羽转身,手抬起少年的下巴,看见那张脸上孤单的眼睛通红湿润,不由轻轻叹息,俯身嘴唇贴上战非的面颊,轻蹭到耳边一字一字道:“还有退路,就不要为一个人孤注一掷赔上整个人生。”

大刺刺只身出现在荷兰的鹿特丹港口,对一个被“猎鹰”围捕的人,无异于自投罗网。

“猎手7325,位置b71域f区,发现目标人物,监视待命,请指示。”三十出头的男人,站在港口上方的隐蔽位置,用望远镜观察等待多时的猎物。

视野里的男人,正用手理顺被海风吹乱的及腰黑发,眼睑下似笑非笑的痕迹,柔和包藏起危祸的气息,目光扬起直冲他投射过来。

被发现了?猎手一惊,本能后撤,望远镜落在地上。凭肉眼只能看见百米开外那一抹纤细单薄的身影。

这根本不可能——猎手定下心神,重新拾起望远镜,校对焦距,继续观察,对讲机里传来回复:

“7325,确定目标是程零羽吗?”

“我……确定。”回答的人并非迟疑,而是瞬间的恍惚失神。他本来并不相信关于程零羽的传言——说他能在转身间夺人呼吸。

丁朗带着“猎鹰”一队精英捕手赶到,7325汇报程零羽一直呆在一家老式酒馆里。部署好战略,包括三个远程麻醉狙击,直到认为万无一失,才带了几名擅长近身格斗的手下走进酒馆。

酒馆破旧昏暗,除了坐在里面吧台前的程零羽外,再没有其他客人。老板是个懦弱男人,噤声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。

“程老大,没想到你这么快就露面。”丁朗并不走近,他潜伏在程零羽身边四年半,却依然摸不透这个男人漂亮皮相下的深浅心思。

程零羽手里晃着酒杯,眼睛盯着杯中液体流转,淡淡笑道:“难为你还肯叫声老大,早觉得你在我手下跑腿太屈就,原来是猎鹰的人才。”

“怨爷本意只是让我在你身边打探消息,没想到你被齐轩那个警察搞垮后,还糊涂到偷走猎鹰的东西”,丁朗生了副鹰鼻鹞眼的凶狠相貌,硬作出仁慈表情很不相称,“这几年你待我不错,只要你痛快交出东西,我会跟‘怨爷’求情。”

程零羽仍晃着酒杯,笑意里透出一丝讥诮:“你有能耐影响‘

怨爷’?难不成你见过‘怨爷’本人?”

丁朗阴沉下脸:“抓了你回去,兴许‘怨爷’他有兴趣亲自审问你这样的美人。”

说话间丁朗连同手下的人大步围掠向吧台死角,悠然端坐的程零羽霍然转过头,目光冷箭般凌厉,仿佛一头沉睡的猎豹纵身扞卫领地不容侵犯。

身体像是瞬间被刺穿,背脊生寒,丁朗不由自主刹住步伐,不止是他一人,身边的手下无一例外的呼吸加剧,不敢轻举妄动。

将杯中调和到完美的酒一饮而尽,程零羽突然笑了,狭长眼睛弯如新月,清秀灵动隐约有山涧溪水气息。

“我只是想喝完这杯酒,你们这么紧张做什么?”前一刻还是紧绷凝固的空气,下一秒却烟消云散的不留一丝杀机。

丁朗看见程零羽勾起的嘴角,挂满不屑和嘲笑。

“你从几时染上了嗜酒的毛病?”他走过去,背在身后的手,不动声色握了桌上陈设的厚重酒瓶,到程零羽面前,抬手狠狠冲他头上砸下去。

闷响的爆裂声,分不出是酒瓶,还是程零羽的头破碎瓦解。丁朗怒火中烧的狰狞,让他几个手下不由打了冷战。

一缕刺目鲜红顺额头流淌,越发急剧的淋漓弥漫,程零羽面容上的笑容却没改变,抬手抹了一把,像是雨天里抹去额头上的雨水。

丁郎抓着衣领将他拽起来,猛甩在地上,仍不解气的踢上一脚,冷冷笑道:“劝你还是戒了的好。”

程零羽趴在地上,耳鸣不止,头上并不觉疼痛,只是麻木的越发沉重,周身冰冷,眼皮慢慢阖上,意识模糊得扭曲了时光,倒转十七年前的记忆,清晰得近乎真实。

[十七年前]

不容反抗的力量压制着后颈,头脸浸泡在清凉水中,刺痛混沌的大脑,拉起来时久违的空气冲进肺里,还未喘息过来又被摁进水里,如此反复了几次,这个自称展意的男人像是玩弄老鼠的野猫,脸凑到他耳边,低声笑道:“小崽子,清醒点没有?”

歪头,看见恶意戏谑的神情。想起自己是被他从洞穴中强拖出来,大概是因为太久没活动或是过度饥饿而昏厥过去,被他用这种粗暴低劣手段强迫清醒。

“名字。”展意从背包里掏出块干饼扔在他面前。

“希及黎末儿橙。”没去碰那块饼,尽管在洞中因为饥饿,看见老鼠或者甲虫都会塞进嘴里。

“希及黎末儿?零落羽毛的意思,跟你这副孱弱身骨倒是很相称。”外来人始终勾着抹冷酷笑容,蹲下身,一手捏开他下巴,另一手捡起地上的饼,用拇指和食指拈成碎块塞进他嘴里。

干燥饼屑呛进嗓子里,无法忍耐挣脱了桎梏,跑到水边喝下几口才觉得舒缓,扭头看向那个抱臂悠然的外来人,终于忍不住问道:“你要干什么?”

“如果你一开始向我求救,我根本不会理你,可惜你没那么做,现在你想死,我就要你活着。”

没法理解外来人的思维,只能摇头,如实说道坦然道:“我不想死,但也无法改变。”就像他最好的朋友,去年被选中后,全家曾试图逃亡,在路上全部被砸得血肉模糊。

无法改变,即不可能逃脱,就只能接受。

展意嘴角勾起来,像是一匹咀嚼鲜肉的狼:“不能改变?”

居高临下的目光,压迫得他很不舒服:“不能改变,就像没有人能偷走刺孥塔神。”

展意冷哼一声,突然伸手揽住他腰身,单手将他挟在胳膊里。

权衡力量差异放弃挣扎,疑问却更重:“你到底要干什么?”

展意嗤声笑道:“改变,需要见证人。”

“不能再过去。”那是禁地,精骨金虫守护的刺孥塔神所在。

展意低头看了他一眼,嘲弄道:“还以为你带种不怕死,怎么抖成这样?”口气虽然狂妄,步伐却变得小心谨慎,神色沉寂,专注于五官,敏锐感知周遭的动静。

森林深处是一弯宁谧湖泊,湖心有个有块拱起的岩石。迁徙的群鸟从高空飞过,有几只盘旋片刻,下落,这些长途跋涉的旅客不过想喝水解渴,脚刚落地,潜伏在湖中的黑影突然扑过来,连呼扇翅膀都来不及,身体已落入血盆口中,身体被尖锐利齿撕得稀烂。

一小摊血浸渍了湖边的水,慢慢扩散消失,凶恶的掠食者潜回水中,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。

“所谓的精骨金虫,不过是条鳄鱼而已。”

这个外来人居然笑得轻松,眼睛里透着璀亮光泽,盯着湖泊良久,手摸了摸旁边的高树,目光垂到他脸上:“小崽子,会爬树吧?”

他当然会,生活在这个被山隔绝,狩猎采集为生的刺孥塔族人哪个不会爬树?

“精骨金虫并不是普通鳄鱼”,他不得不郑重告戒,“它外皮坚硬无比,刺刀或长矛甚至手枪都不能穿透,那些无功而反的是够幸运,铤而走险的人无一存活。”

“这些我早就知道,爱咬舌根的小崽子”,展意不耐烦的一巴掌拍在他腿上,催促他快爬,“再罗嗦我就用你做诱

饵。”

爬上树,看见展意从背包里掏出些他没见过的东西,在湖的外缘来回走动,显然在测试或者计算。最终展意开始接近湖畔,每一步都缓慢谨慎,这就像是在悬崖边上跳动。

他停住,蹲下身,将某样东西用力钉进土地里。再起身,继续前行,只差一两步就到湖边,他所站立的地方已经是湿地。湖面翠绿,这给了湖下潜伏者绝佳的掩护。

在树上看着一切,指甲不觉已嵌入树干里,不由自主屏着呼吸,害怕下一刻就是血肉横飞。

展意慢慢伸直左臂,右手晃回把匕首在上面划过,血淅淅沥沥流淌下来,渗进水里。

时间一分一秒,格外漫长,却在一瞬间变得迅猛无比。就是精骨金虫从水中窜出的那一刻。

展意却敏捷到匪夷所思,身体后仰避开迎面攻击的同时,竟还能将手中的匕首掷出去,打在精骨金虫背上就像击中岩石,毫无损伤。

展意腾空向后翻转,精骨金虫不可能放弃嘴边美食,追击上岸几乎咬到他右腿。

不过眨眼功夫,岌岌可危闪躲过三波攻势,后退开近十米,精骨金虫步步紧逼。展意右手晃出个红色细筒,拇指一弹揭了盖子,喷出的火焰劈啪作响。

惧火是万物天性,精骨金虫也不例外,受惊向湖里后撤,却在半途速度锐减,像是被什么抓住一样,摇摆着尾巴奋力后撤,身下逐渐蔓延出暗红,不断扩散。

当它终于退回到水里,抵达它以为安全的地方,湖面却泛起红色,久不褪去。

“喂,下来吧。”展意的声音传来时,他还没来得及从惊骇中回神,直到看着精骨金虫漂上水面,再无一丝气息。

“你做了什么?”爬下树,看见正倚靠着树干包扎伤处的男人,嘴边倨傲冷淡的笑道:

“鳄鱼都有可悲的不能改变的天性,一定要从原路退回。用扎营的地钳倾斜固定住一把刀,它来时是顺着刀刃,受伤并不严重,但退回去时,腹下就会被勾住,再用力就被剖得肠穿肚烂。”

疑问仍为消散继续追问:“你怎么知道它腹下柔软?”

展意勾起食指摸了下鼻子,笑道:“固若金汤下多是脆弱不堪。”

他眼看着这个外来人纵身跃进湖中,游向从没有人接近的刺孥塔神所在之地,从岩石的缝隙里掏出神像。

突然听到族人喊叫,才想起用他祭神的时间已经到了。族人叫嚷着,武器飕飕的破风声,成群的族人已团团围上来,夜幕已降临,火把熊熊燃烧。

不由后退了一步,背脊正撞上浑身湿淋淋的男人,他举起手中神像,什么也不说,冷冷对着数百人,一脚踢在精骨金虫的尸身上。

霍然间族人接连跪倒,头和手匍匐在地,这是拜神的仪式。

“告诉我有什么是不能改变的。”男人扬起目光,嘲弄投过来。

杀了精骨金虫,得到刺孥塔神像,让所有族人臣服,同时让自己免于死于乱石中的命运。

曾听说过外面的世界很大,望着天空时,经常想,如果神真的存在,那能带他离开这片狭隘山谷的,就是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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