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兰,你看见了吗?这些光芒。”
“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奇怪的、没用的人,以为别人和我不同。但到现在,我才明白,大家都有自己的孤独。”
"如果没遇见你,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和他们一样。看着他们,总觉得那就是走向别条路的另一个我。"
作为人类活了二十多年,直到变成非人类的现在,他才了解,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苦楚和幸福,彼此比较毫无意义。
就像是那位学者。他不喜欢学者,可是也替对方感到可悲。
不过最终,他们还是要承担自己所做过的事,自己的人生。在这世界上,人们如交错的流星,没有谁能负担其他人的人生。而他有自己的伴侣,已经是足够幸运的事。仅仅为此,他就能够感谢这个世界。
他安静的将学者和领头人的屍体摆好,替他们阖上眼睛。结束後,他站起身,看着他的伴侣,他的半身。
“兰,我们回家吧。”
“回到我们该去的地方。”
【玩耍】
繁缕和兰的生活很平静,像树一样沉静安稳。从那次事件之後,再没有人进来黑色山脉。他们找了一处扎根,每天晒晒太阳、说说话,互相依偎,度过每一个日昇日落。
他们从未真正吵过架,尽管繁缕有时会被兰的话语弄得哭笑不得。兰熟悉自然界的规则,但不清楚人类的世界,所以他有时会说些不可思议、如同老者一般的话,有时又单纯得像个孩子。
繁缕觉得这样的兰很可爱。
兰是一个整体,但他的每个部位又不一样,甚至性格有些差异。林林总总加起来,繁缕光要回应他们,就花上许多时间。但唯一相同的是,无论哪个部位,都喜欢和繁缕玩。
或者,换一种方式来说,是轮流玩繁缕。
他们喜欢繁缕的所有反应,繁缕无论哭或笑都可爱。即使偶尔恼怒的推开他们,只要比个爱心撒娇一下,繁缕很快就会心软,再度任他们予取予求。
比方说,现在。
“哈……呃!别、别再弄了!”
繁缕难耐的扭动身躯,笑个不停。细藤调皮地搔他痒,一下脚心一下腰部,弄得繁缕满地乱滚,笑到肚子发疼。粗藤则趁机缠绕他的身体,繁缕一不注意,就被吊了起来,悬在半空中。
“等一下,你们又要做什……啊!”
繁缕的身上满是细根和藤蔓,他们像收到指令一样一起造反,在身体外面的搔弄繁缕的皮肤,已经深植於繁缕身体内的,则玩弄他敏感的神经,调皮捣蛋到让人想打。
繁缕徒劳的扭动,只是弄得藤蔓更加兴奋,更多的藤蔓伸过来,根也蠢蠢欲动想要分一杯羹。
繁缕被兰玩弄过太多次,一看就知道这些家伙要做什麽,过去的回忆浮上眼前,身体也跟着痒了起来,他脸颊涨得通红:“你们──这些──!”
繁缕平生没说过骂人的话,此时要说也说不出来,表情又复杂又有些恼怒,这让藤蔓更加高兴了。他们像调皮的小男孩,乐於看恋人的所有反应。
“不要,好痒,啊……!”
噗啾一声,趁着繁缕正在挣扎,一根藤蔓悄悄绕到後面,插入湿润的小穴。繁缕此时悬在半空中,失重感让他无法动弹,只能任兰摆布。
他的身体因綑绑而弓起,想夹紧双腿又被拉开,露出好操的肉穴。那处湿红柔软,藤蔓和根马上钻了进去,几次噗滋水声後,小穴已
被塞成一个淫乱的肉洞,藤蔓和根挤成一束,争先恐後的钻到深处,挤压玩弄柔嫩的穴肉。
刺激感不断涌上,繁缕想逃又逃不了,只能徒然的在空中挣扎。但挣扎只让他们进得更深,插不进去的,已经开始觊觎他的双唇、乳头和尿孔,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。
“我说真的,住手,混蛋……!”混蛋已经是繁缕所能骂出最脏的话了,但他们当然不会理繁缕,这种话只会让他们更加兴奋。
──不要,才不要住手。
──这时候的你很可爱,真想让你也看看。
几片老叶比较成熟,他们无奈地垂下来,当繁缕的垫子,担心藤蔓一玩疯就让繁缕摔了。枝干则静静的站在旁边偷笑。
他们的身体互相连接,繁缕自然对他们的反应一清二楚,他满脸通红:“你们越来越奸诈了!”
──才没有。我们很单纯,只是想看你可爱的样子,还有跟你交配。
──我们植物的想法很简单,人类才奸诈,如果我们变奸诈,一定是你教的。
繁缕现在很想打人……不,是打植物,他想把眼前这些捣蛋鬼教训一遍。
到底什麽时候花朵才会回来?花朵比他们成熟多了!
──你想要花朵吗?想亲亲他、跟他交配吗?
──再一阵子,我们就会长大,思路能更加复杂,也能开花喔。
──没错,我们会开的比之前还好!更懂得交配!
面对自信满满的藤蔓,繁缕已经无语了。为什麽对方满脑子只想着交配!
听见繁缕的心声,他们齐声回答:因为交配的你很可爱啊!
繁缕:……
虽然他喜欢对方,但是,现在暂时完全不想理他们!
──我们的人类不高兴了?
──一定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可爱。
──怎麽办?
──没问题,让他知道就好了!
听到这些话,繁缕打了个冷颤,他有个不祥的预感。
而这个预感马上就要实现了。
他们现在算是同一个生物,所以,繁缕和兰的各部位一样,可以互相传递感受,也就是说,能够“共感”。
繁缕会真实的“看见”自己被操,“感受”操自己的湿热,他的意识彷佛分裂成两个,一个被操一个操人。无论哪个,都让他酥麻难耐。
“呜……停下来,住手,我不想看!不想感觉!”
繁缕羞耻的闭上眼睛,但就像人无法控制自己的触觉停止,兰的五感依然源源不绝传入他脑中。他看见自己通红的脸颊,双眼紧闭,双唇微张,唇边滴着涎液,一副被操到失神的样子,淫荡至极。
他的身体完全敞开,每一寸都被藤蔓舔舐缠绕。他听到自己发出甜腻的呻吟,明明说着拒绝的话,却扭动着身体配合。
太羞耻了。繁缕看自己不知羞耻的样子,简直浑身僵硬,他想夹紧双腿缩成一团,阻止藤蔓的侵犯。但是兰太熟悉他的身体,刁钻的挠了几下,繁缕就呜噎着打开身体任他操干。
同时,他看到自己大腿被分开,大腿内侧全都是一圈圈藤蔓束缚过的红痕,红痕延伸到白皙的足尖,看起来可怜又色情。
更过分的是,下一刻,他的视角被切换成操他的东西。传给他感觉的那条根在穴口徘徊流连,扫过柔嫩的穴肉,让红肿小穴想起被操的快乐,期待的缩个不停。
穴肉摸起来软嫩无比,让人战栗,想要狠狠扎根进入。而且,根尖有灵敏的嗅觉和味觉,穴肉正汩汩流出淫水,在植物的味觉中,那东西尝起来微甜,又充满诱人发情的荷尔蒙,让人想不管不顾的干进去。
而根也确实钻进去了。它还有许多夥伴,争先恐後的往里头钻。
要不是还感觉得到自己的身体,繁缕简直以为自己在侵犯别人,可是那偏偏就是他的身体,他被迫亲眼亲口感受自己身体的滋味,无处可逃。这时的繁缕甚至希望自己没有舌头,不用感受自己穴里的气味和柔软,但其实没舌头也没用,那些感觉直接透过传导到达他的脑神经。
繁缕被玩到快要疯掉,但此时对方居然还问:
--喜欢吗?
--很舒服吧?
--所以我们最喜欢了。
繁缕脾气再好,也终於火气上来:闭嘴!说了住手!
相比起快要崩溃的繁缕,兰显得十分无辜:
--可是,你看起来很舒服。
--我们也希望你舒服,一直很想跟你分享,现在终於能办到了,真开心。
──里面又湿又软,泡在里面甜甜的,好舒服,你感觉到了吗!
繁缕:……我不需要这种感觉!!
--可是,你全身都散发着发情的味道,比平常还强烈。
──对呀,你的雄蕊和雌蕊都在流水,体温比平常高,里面也比平常紧,一直咬着不放,所以你一定喜欢。
繁缕脸红得快要爆炸:别说了!!
--嗯,好吧。动物因为有心,常常都会口不对心。所以我们不说了。
繁缕:……
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。
天知道兰怎麽会那麽闹!以前成熟的兰呢?
──哎?你在说花吗?
──我们还没到花期,不过再一个月就可以了!别担心!
繁缕在内心松了一口气。
然而,听到接下来的话,繁缕马上浑身僵硬。
藤蔓们欢快地说:
──今年营养特别好,大约开十朵花没问题!好开心呀!
──他们都会留有以前的记忆,一定都很喜欢你!
──十朵呦,有十朵。开心吗?
--哪里需要问,他一定开心的!
繁缕:……
繁缕忘记了,兰科通常一次开多朵花,之前只开一朵,反而是特殊情况。
而且,兰科的花期特别长。他以前年节时被送过一盆,那盆兰花从过年开到夏天,都还漂漂亮亮。
想像被十朵花压着的样子……
繁缕眼神茫然。
是不是在开花之前,先选择直接阵亡比较好?!
【孩子】
某个夜晚,繁缕坐在兰的枝桠上,花朵坐在他旁边。看着满天光晕。他们旋转、飞舞,最後像雏鸟般亲昵的落到他手心。
那些光,或者可称之为灵魂碎片的东西,感觉到他和兰是高维度的存在,可以感受到他们,所以特别喜欢过来。
有些就黏在根下不走,像耍赖的孩子。他们移动,就跟着一起移动。
繁缕笑:“他们好像你的孩子。”
花朵靠着繁缕的肩,温温的说:“他们更喜欢你。”
附带一提,繁缕担心的恐怖花期没有到来。他们只有开一朵花,似乎是内部经历强烈争吵後,藉由厮杀优胜劣汰出来的。不过,这就不是繁缕能知道的事了。
花朵温柔的碰触繁缕手中光晕,光晕抖了一下马上离开,花才漫不经心的缩回手。
──别的东西想碰缕缕?想都别想。
繁缕看着光晕飘远,露出可惜的神色。
“兰,其实我一直在想……”
繁缕欲言又止,兰侧着头,耐心等他说。
繁缕闭了闭眼: “我们好像有小孩了。”
兰:“……等等,什麽?!”
兰头一次震惊得神经停顿,连藤蔓都僵硬了。
花急急忙忙的摸他肚子:“不会吧,没有呀,昨天才钻进去过舔过一遍,乾乾净净的……”
繁缕一想到昨天就恼羞:“别提钻进去的事!”
花继续急急忙忙地说:“虽然之前把你身上洒满花粉又涂满蜜汁,可是两边的细胞应该没有结合啊……”
繁缕捏他:“说了别提!”别提醒他被灌满又被全身涂精的事!
兰此时智商几乎为零,愣愣地看着繁缕:“所以,小孩是什麽意思?”
繁缕停顿了下,叹气。
“你没发现吗?你在地里的根,包裹着一个‘胚胎’。”
“我知道,你把之前不小心吸取的、我的血肉,都放在那里,不肯使用。而许多光晕被这些吸引,他们黏在你的根上,再偷偷渗了进去。现在,已经出现雏型了,是一个幼儿的样子。”
兰继续沉浸在震惊之中,从根到茎到叶到花,都陷入石化状态。
他们居然出现这种严重的失误!让其他东西渗入缕缕,还被瞒了这麽久,不可忍耐!不可原谅!!
繁缕没管他们,继续说下去:“你只看过植物胚胎,没看过动物的胚胎吧。那个长得和动物胚胎几乎一样,只是不由血肉组成,光晕才是它的本质,加上你和我的身体组织,才得以成型。估计等它长成,还需要很多年。”
兰终於找回了话语:“很多年?很多是多少?”
繁缕想了想:“不知道,要看光晕的数量而定。如果战争,人们会有更多的希望、绝望和信仰,就会长得更快吧。不过,他有意识时,我们或许已经离开这个世界。”
兰睁大眼睛看着繁缕:“你想要离开吗?”
繁缕握住兰的手。
“我不知道,这是我们难以决定的事。我只希望跟你在一起。”
兰抱住他:“我也是。”
兰亲昵的蹭他脸颊:“如果有转生,我们也会一直在一起。”
身体不过是躯壳,如果他们的灵魂脱离躯壳,身体恐怕还会留有稍许意志,并且继续成长,成为遮天蔽日的巨木。
而他们的灵魂,将会自由的飘散在宇宙中吧。
繁缕回抱住兰:“嗯,在一起。”
半晌,繁缕突然想到:“兰,我们是不是该给孩子取名?”
兰一时语塞,其实他们本来想偷偷把那团东西给抽出来扔掉,但再蠢也知道,这句话绝不能说。
而且,依现在的状况,他们如果真这
麽做,繁缕一定会超级生气,气得比打雷还恐怖。
可是他们才不想分享缕缕。怎麽办?兰少见的陷入左右为难。
繁缕低头看着树下,一根根捏自己的指头。
“兰,对你们来说,名字可能不大重要。可是,我当过人类。我没有看过生育我人类身躯的父母,名字也是福利院的老师随便取的。所以,从以前我就想,如果我有孩子,即使无法养他,至少要好好取个名。”
兰沉默了。半晌,花轻轻说:“那你取个名吧。”
繁缕:“我希望你来取……虽然有点自私,由你来取名这件事,对我来说很重要。”
兰:“可是,我不会发人类语言的音节。”
繁缕:“你能发出多少?”
兰想了想,“啊”了一声。他似乎不怎麽满意,枝叶摩娑,加上花朵,他们发出了有节奏的声音。
“阿提、阿倪……”像婴儿的牙牙学语。
繁缕眨着眼睛试图理解,藤蔓最急性子,直接比了个爱心。
大大小小的爱心马上围满繁缕四周,繁缕终於意会到兰要说什麽,忍不住大笑出来。
兰在模仿他,想要说“爱你”。
“我也爱你!虽然有时候会想捏你一下。” 繁缕孩子气的戳了一下花朵的脸,花宠溺的偏着头,随他动作。
“那麽,如果他醒来时,还留有一些记忆,他会知道,自己的名字叫艾堤。”
虽然很胡闹,但这名字似乎还不差。
“艾堤,希望你记得,你是被爱着而诞生的。我能感觉到,你将会爱世界上的万物,万物也会喜欢你。”
繁缕低头,对还没成形的胚胎轻声说。
“另一方面,我希望你也会有一个深爱你、包容你全部的对象,只要在一起,你会感觉到世界闪闪发光。”
“嗯……另一方面,如果你讨厌这个名字,觉得肉麻,我也不反对你改。只是你要记得,你永远是被爱着的,无论如何。”
“即使,我们已经离开这里,这棵树永远是你的倚靠。”
天渐渐亮了,繁缕和兰并肩看着远方的晨光,太阳将要升起。
许多年後,世界树下。
一个黑发绿眸的美丽神明,缓缓睁开眼睛。他的发如同繁缕黑而柔亮,眼眸如同兰一般是深邃的湖水绿。
他刚从沉睡中苏醒,就拥有成人的体态。他本能的明白,自己是自然之神,藉由信仰、希望和自然的生命之光诞生。
鸟儿好奇的飞过来,啾啾询问。他轻声回答:“早安,我是艾堤。”
鸟儿亲昵的飞到他肩上,吱吱喳喳的说喜欢他。艾堤微笑起来。
神明没有父母,理应没有父母。但他总记得,有个声音轻柔的告诉他:你会爱着世上的万物,万物也会喜欢你。
或许,爱就是他的天性和责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