诚实说,孔席的所有里归都喜欢,相当于左右他命运的七寸,喧嚣却努力克制住躁动。
保存花束无需专业知识,倒挂自然风干是极为简单的流程,再者,干花数量已然超过里归原本准备的收纳盒,过于精通的细节操作需要多久?细想和孔席相处的时间,里归觉得两者并不对等,尤其是错过的时间不太可能填补回来便更是厘清了想法。
“我们似乎连一张合照都没有”一声叹息,孔席捏着软软的耳垂惩罚似的胡乱倒揉了两把。
无法反驳,里归知道有要求的做法不好,生而为人更是显得没礼貌又缺教养。在没后路,没其他保障,还几乎‘只有孔席’的情况下尤其不明智,但“现在也不迟。”
他所有的第一次都应该和孔席一起。
里归靠近孔席,掌心在汗洇得不复蓬松的雾面纸上紧了紧,觉得和刚才的心境不同,可能是孔席的手臂柔软得过分。
简单几张,孔席收起手机拿走里归的背包,褐瞳流连在双眉与食指尖,双唇轻启又紧抿,垂眸时牵起里归的手,“今天在学校怎么样?”
动作一气呵成,不待里归质疑孔席的目光看上去像心情悬了空,孔席就闷声堵住了里归的思绪,重复每天都会提起的问题。
疑惑的余劲没完全过去,除了手掌被包裹的温热,其他地方几乎触感不灵,也感觉不出那束雪片莲的花朵下垂时有没有在打晃。
“老样子,要学的太多,很累,所以不太开心。”
“不要有那么多顾虑,学得开心最重要。”话末又补上一句,“今天,带你好好放松一下。”
沉默着,觉得这话普通却浪漫。
“万肴很久没来过基地,听说是学业问题,短时间不一定能解决。暂时不会见到了,我保证。”
换言之,已经不会有人对里归产生威胁。
灰眸就着下行坡道垂目,收览散落在握紧手上飘忽的浅色光点。里归早忘了那些事,过往统统不过是扔给孔席的选择,再带他去基地未免心太大,人就在孔席眼前让人再莽撞打上两拳,也真是够废的。
“如果觉得麻烦,我们就回家。”
不胫而走罢了。
“和你一起,做什么都不会麻烦。”里归小声嘀咕着下意识向孔席怀里蜷了蜷缓冲下坡颠簸带来的冲劲,“慢也好快也好,怎么都行,是和你一起就好。”
一个施力过重的怀抱,孔席目光锁定三四秒才将靠着肩的怀中人轻轻放开,一声不响倚着身后靠背,一句回应都没有。
灰眸间瞳孔幽暗落定,逐渐眯起,里归极强的谈置于在这种时候让他清晰看清楚孔席在做什么
手掌覆上半脸,食指指尖清点鼻翼,呼吸渐渐加粗急促,张启的双唇与微颤的睫尖杂乱叠加的行为简直让人心燥。
焦虑?失落?还是?
孔席小幅度回头看向里归,又拿不知道从哪摸出来的果冻递给里归。虽然表情有些匪夷所思,无奈的褐瞳盯着里归,手指轻轻在他唇上下一扫,斟酌着语句,给予里归该有的耐心,让里归把脑子里冒出的怪异想法生生压了下去
“我看小孩儿都喜欢吃这个,想着你应该也会喜欢就买了一个。”
或许只是个人类社会的共情心理极强的生活者,还偏偏是事件实施者的那种该精细的地方足够精明,越明显的地方反而有些糊涂
基地换了风格,像是拥有机械感的船身在峭崖上呼啸的风口伫立,总归是一团拼凑在一起的破旧金属,摇摇欲坠丝毫没有稳定性,里归实在不喜欢这样的风格。
孔席所在的战队有很多部门分支,乍看是规模非常大的组织,实际上一个分部还不如其他战队一个分部来得多。往往在他们这儿,五个人就是一个部门,轮流制,既是领队也是教练。
就里归所知,这个间断跟着孔席开车来接他放学的人叫陶偃桑,他分管的是很闲散的部门,掌管着主流ultipyer onle role-pygga,听起来十分强势,但实际能参加大型比赛的地方很少,所以他们是整个战队最不需要训练的分部。对比起陶偃桑隔壁训练室的孔席,陶偃桑每天只需要打个卡,泡个咖啡挂着游戏就能坐在训练室混过一天时间。
别说陶偃桑身处在和职业选手相同的
训练室,单是身处在pray,就注定训练强度与训练时间和其他大型战队是不一样的。因此陶偃桑的一天常常非常难熬,咖啡能喝到饱,也堪堪只过了半个钟而已。
隔壁的孔席就不一样了,他管着ultipyer onle battle arena,和团队战术策略是有着紧密联系的部门,他需要确保每个人在指定的时间点完成任务,在不该出现时隐匿行踪,可游戏的对局常常有很多意外,这一秒还在探点的人下一秒可能就生命结束。
陶偃桑在一年前清完游戏活动后偷偷站在oba分部的训练室前,隔着那一块透明玻璃看着孔席忙得昏天黑地,权当做无聊时的消遣。陶偃桑亲切告诉里归——那块玻璃前的黑色遮光窗帘还是他深夜擅自闯进训练室挂起的。
比起活动丰富的队友,孔席是个很无趣的人。
陶偃桑这么评价他,虽然无趣,但不否认是个可以让他赏心悦目的对象。他隔着玻璃能看对方一整天,久而久之,又发现了些许对方不一样的地方。
比如说,烦躁的时候也会揉着额前细碎的刘海盯着屏幕愁眉锁眼,过不了一分钟又会自己长舒口气重新开始对局;开心的表现相对来说要隐晦一点,嘴角会有不细看就会错过的弧度,往往这个时候,他会抬眼和正站在那块玻璃前的陶偃桑对视几秒;放松的时候是最同意被察觉到的,他会靠着电竞椅背,仰着脖子看着天花板,长达好几分钟。
或许是作为队长的缘故,oba训练室常常只有孔席一个人训练到深夜。陶偃桑之前趁着孔席看天花板的时间,进了他的训练室,鬼使神差给孔席打开训练室的灯,惊得对方没控制住力度,抬手一下掀翻了桌上的杯子,热腾腾的咖啡撒了一身。
陶偃桑说,就是因为这杯咖啡,孔席才会遇见里归。
“不知道的以为席队你养了个儿子。”语气淡淡的说词缓缓吐出,陶偃桑歪着头,没什么情绪的眼中映着内后视镜里两个靠紧的浅影。
“要里归是个小姑娘,还真跟童养媳似的这个对席队你来说太刺激了吧?”
里归缓缓输出一口憋了许久的气,还是被陶偃桑两句话呛得咳了几下。半睁开一只应激紧闭的眼,预料中的疼痛并未到来,一只手掌有利地按在背脊中段,缓冲了咳嗽的余震。
“我不知道也许,会像吧。这个人是里归,或许会是真”交谈太累,孔席不愿多说,揉了揉眉尾顺身打断了自己的话,“哈,在想些什么呢。”
“席队,代驾能收点报酬吗?不多,今晚跟你们玩会儿游戏!”
无头无尾的交流没来得及深入就找不到原本的踪迹,里归望着孔席,孔席微微勾唇揉了揉他的头在将他的安全带解开抱起来放在身边,拿走座椅上的书包向陶偃桑摆了摆手,“就停地下车库吧。”
答非所问。